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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】棋(二)

 

 快到家的时候,雨已经停了。沈巍拿着雨伞站在门口,有些犹豫的开口:“你……要不要来我家坐坐。我给你煮碗姜汤吧,免得感冒。”

 
 赵云澜的心又狠狠跳了一下,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标准的交际笑容。“沈教授太客气了,我一大男的,哪儿那么脆。也不早了,沈教授早点儿回去休息吧。”说完再也没看沈巍一眼,利落的转身开门。


 门在身后咔嗒一声落了锁,赵云澜站在门口出了会儿神。他觉得自己心其实挺宽的,伴侣有个前任什么的,他从来也不介意,谁还没点儿过去呢?可这次不一样,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前任,沈巍每每见他眼里情深似海,他却不知道,他看的到底是不是自己。

 
 他不想要这种牵扯不清的关系,心里暗暗想,这样下去不行,得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。


 谁知自己的事儿没理明白呢,汪徵的事儿先来了。


 西北地区发生地震,汪徵看了新闻之后就失魂落魄的。大白天就敢跑出来找他辞职。平时挺老实一个姑娘,没想到主意这么正,说什么也要去西北。


 赵云澜被她气乐了,“你不能见阳光,自己怎么去,晚上赶路白天自己藏洞里?”

 
 汪徵泪眼婆娑的道,“您说什么都没有用,即使死在路上,我也一定要回去。”

 
 “你都多大的人了,还哭鼻子,丢不丢人,”赵云澜扯过纸巾给她擦眼泪,“再说我们特调处哪儿亏待你了,说辞职就辞职。行了啊,傻姑娘,你先回去休息,少大白天出来吓人。这事儿交给我吧,放心,我一定送你回去。”


 安抚好了汪徵,打电话让小郭网购娃娃,又规划了路线准备了路上的物资。临走前,赵云澜还给当地的朋友打了个电话,地震之后情况复杂,让他给自己安排一个接应的人。


 这么一忙活儿,三四天都过去了,等特调处全体成员坐上往西北去的车,赵云澜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找沈巍谈话呢。平时天天在自己面前报道的沈巍也几天没见了。


 越往西去,道路两边越是荒芜,赵云澜望着车窗中后退的景色,大脑里一片混沌。前两天还信誓旦旦跟沈巍说自己没那么脆。结果回家后后半夜就觉得自己身上发冷,本来嘛,人食五谷杂粮,哪儿有不生病的。也不是什么大感冒,就是经常犯困,偶尔咳嗽两声。


 窗户里的景色太过单一,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打瞌睡。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就听到大庆叫了一嗓子,“哎,那不是沈教授吗?”


 赵云澜一个激灵惊醒了,本能的往窗外看。道旁停着一辆车,车前盖大开,应该是抛锚了。沈巍就站在车旁边,身边一男一女,应该是他的学生。


见到他们,沈巍也很意外。林静拿着工具箱帮他们修好了车,和他谈了几句,然后屁颠屁颠跑回来打开车门。“你说巧不巧,沈教授他们要去西北做民俗调查,正好和我们顺路。”


赵云澜一直没下车,透过车玻璃打量沈巍,他见到沈巍有意无意往这边看了几眼,才打开车门上车了。


两辆车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五六个小时,天色渐渐暗了,赵云澜鼻尖一痒,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这才发现,自己刚才原来睡着了。车上四六不靠的,他却睡得挺安稳,因为他靠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。


沈巍笔直坐着,也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,见他起来,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手腕。赵云澜吸吸鼻子,没问沈巍什么时候上的这辆车,用脚踢了下前座,“到哪儿了?”


林静边挂挡边道,“地方是快到了,就怕咱们过不去。”说着下巴往前一扬,指了指前面路障。

“没事儿,你们在车上等着。”


赵云澜一下车就跟换了个人一样,完全看不出刚才病恹恹的样子,浑身活力飞扬。一脸笑容的走上前去跟负责人说了几句,然后打了个电话,又转头把电话交到负责人手里。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,三分钟后,等他回到车上,前面负责人一扬手,路障给他们打开了。


赵云澜一回到车上就没力气笑了,扯了个抱枕抵在车门上往上一靠。迷迷糊糊的还是挺着不睡。


好不容易到了山上,基本就没什么好路。车跌跌撞撞往前开,没走上二十里,吱嘎一声,卡壳了。


林静下车看了眼,回来交代,底盘刮到石头上,车开不了了。


山上夜里特别冷,荒郊野外根本不能待人。赵云澜裹紧外套,又一次走出车外。“你们在车里等着,我听说这山上有个村庄,我去看看,今晚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。”


刚一开车门,就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。赵云澜夹着个手电筒走了十多分钟,才在前面隐约看到了房屋。正准备顺着原路回去,转头就迎上了一束手电筒的光。


“你怎么出来了,不是让你们在车里等吗?”

“你这么久没回去,我怕是出了什么事。”


沈巍站在寒风里,即使隔着眼镜,也能看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。


赵云澜叹了口气,“我以为我们那天把话说开了。看你这意思,是没听明白?”


沈巍愣了下,没吭声。


“别不说话。”赵云澜走到沈巍身边,“咱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吊着,还是把话说开了吧。”


沈巍抿住嘴唇,目光里含着恐惧和隐忍,像是害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。


赵云澜拉下外套的拉链,脱下来披在他身上,“你别总这副样子,我也不想故意说这些让你伤心。”


沈巍本能的拦住他,脱口而出道:“不行,你还生着病呢。”


赵云澜压下他的手,执意帮他把拉链拉上,还把领口的扣子系好。“穿着吧。别挨冻招我心疼。”


两人并肩走了几步,赵云澜才又开口,“想必你也能看出来,我是真对你挺有好感的。可是吧,再怎么喜欢,我也不能给别人当替身不是。”


“你不是替身。”沈巍停下脚步,仿佛不够表达诚意似的,抓着他的手腕又说了一次,“你不是替身。你就是昆仑,无论你叫什么名字,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。”


赵云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伤心了,“沈教授,我长这么大,大名小名英文名,没一个跟昆仑有关系的。我也确定,在龙城大学见到你那天,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……说实话,我也希望我是昆仑……他能让你这么惦记着,我还真挺嫉妒的。”


沈巍又沉默了会儿,良久,才开口道,“……本来,我也不曾奢望过什么。我只求能陪在你身边,也不行吗?”


赵云澜忍不住想沈巍这个人真是够混蛋的,说无情,偏偏对他饱含深情,说有情,有情的对象却又不是他。


“沈巍,别叫我为难。”


赵云澜不知道,这句话像是巨石一样砸在沈巍心上。身上的外套还残留着赵云澜的温度,那是地下永远感受不到的温暖。只因一句日后相见,自己在这地底人间辗转万年。凡人都有自己的喜乐悲欢,他却只有那深埋心底的一簇小小的希望。像一团火点燃了一丝亮光。他就靠这光亮行过万水千山,度过千难万险。如今,他却连这丝微光也留不住了。


沈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说道,“好。”


欠你已经良多,怎忍让你为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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